云南人与红高粱/组诗/张礼
红高梁 这个季节，红高梁的头颅是低垂的一个汉子的热血在一株高粱叶上凝结红脸汉子头颅的低垂是成熟这株耐寒的高山植物，在这个季节披着红披风，戴着小红帽那压弯了身子的饱满，很沉甸风一吹，一身的火苗都在串动那燃烧的火海，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无法抑制住胸腔的摆动 这些高高低低植物，一生从没背叛过土地，任季节严寒酷暑只要能结出种子，只要有风就会去远方闯荡，季节的风在摇摆高梁地里的蝴蝶或小鸟无法抑制住高飞或者歌唱高梁地，令人激奋的生长暗暗潜行很多杂草抵达了高粱地一些假象，冒充起纯真的爱情 一粒高粱，带来一粒幸福的种子无数颗高粱组成一个高粱家庭有谁会知道一粒高粱的绝望谁能理会植物暗中的尖叫谁会理解一只蚂蚁行走中的愿望高粱没有尊贵，有的只是矜持在坡地上，在暧暧的阳光里就在农夫拱起脊背锄草时高粱地阻止了沙丘的一次移动 高粱的红会带来好运的，乡亲们快腾出一片空地，让这株铁杆庄稼蛰伏于寒冬，蓬勃于秋天让汉子们露出黑红的胸膛在时间的灰尘中，绕过虚假的幌子用宽大的手掌把生命涂成红色让那山坡上高粱穗子一望无际的红若烈焰涂满无垠的山岗 时间的手渐渐把高粱穗子抚红农家酒坛里，装满了野性的浓香高粱酒，这酝来自民间的佳酿要用多少词语才能说出你的热烈要如何来品尝，那迟钝的味蕾才知道幸福或忧伤这浓醇的味儿把酒借还给高粱，把翅膀还给蜻蜓就让鸟儿唱响山岭，让高粱红遍山野 云南人 这么多年，我带着云南的身份证携带着自己的乡土方言走南串北，日子过得还算明白我的家乡，一个滇南小镇那里记录着我的出生与呼吸我出生在边陲，习惯边地小镇舒缓的节奏，我熟知家乡的每条河熟知其从西至东的流动方向 走过云南的许多地方对云南这条河渐渐有些熟悉云南之南，再往南些一条叫他郎的河流淌的地方放牧着我的想像，我深爱着的地方我躲在草垛里，或躺在宾馆饭店都会提醒自己是云南人自己的乡音，不会是北京腔更不会是美国英语 他郎河 此刻我在昆明的盘龙江边宁静地想故乡的他郎河想找一个亮丽的词，来形容他郎河上悄悄流淌的呓语此时世界活得如此安静夜坟墓一样黑，只有几颗星星在河边眨着诡异的眼神而我，却在夜色中虚构自己放牧想像，打捞一些逝去的时光 我沿着河床走过他郎河源头我不知道他郎河上有多少条褶皱但我知道他郎河的拐弯我常把这条河放上电脑荧屏让其与祖国的河流山川挤在一起风，碾痛了河面上泛着的轻波在这苍茫的静寂里，想写一首诗想做个歌手咏唱，让人屏息聆听想迈开脚步跨越故乡的河流让一粒沙感知人世的冷暖想揽住河里逃窜的鱼让一滴水感知天空或大海想起他郎河边升起的炊烟就随地捡拾起一粒石子在盘龙江中打出一串串的水漂在这苍茫的静寂里就写一写他郎河的诗 一个人 往往一个人，只想找个偏僻的角落给一生的睡眠远离喧嚣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暗淡月色的夜晚默默无言地心里走近故乡这么多年，你走过的脚步是那么缓慢故乡山坡上那几根狗尾巴草总是那样摇晃着绿色的身腰故乡的哀牢山还是那么静，那么安详还是让我无法述说出故乡的热烈 一个人，出城静静地卧在盘龙江边默默把内心世界向往成一片绿你屏制住呼吸，想给疲惫很久的眼睛，一个自由发挥空间在河边，想蹲下来抽一支烟想活动一下筋骨，剥离缠在身上那一丝一缕的疲倦这个季节还有些冷，让你无法捉摸到足够的温度。这个季节你不想躺在三月的河边在阳光下悲天悯人 这么多年，我的脚步走得那么缓慢时间却不动声色，让你平添几许白发我身子里总流动着一座座山耸立的头发是一座座山峰故乡的哀牢山，常被我一座座画在心里，山中的野樱桃花此时一定羞红着花骨朵穿土布衣裳的乡下妹子就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山风总是一页页翻动着故乡山崖上的岩石而故乡哀牢山还是那么静，那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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