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留下的遗书。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4 h q- W8 n U H
消失的试卷1 D7 x. g g* @" |8 T; x1 S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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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寥寥几行,矛头直指邹某。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为此案的关键。 3 O7 y4 \6 D5 [3 d* i& n' ~* W) l2 w
监控视频是还原真相的关键,但获取并不容易。张定杰说,事发后,他们曾多次要求查看教室里的监控视频,但被告知只能看到图像,没有声音。拿到视频后,张定杰在电脑城找了个技术人员,“对方很轻松地就恢复了视频声音”。 3 G/ v C! E: ~" Q , b8 S* L. O1 F1 n 借助教室内的监控视频和二审法庭上控辩双方的对峙,可以大致还原出事发前后的课堂——- F5 x" s+ j$ \) U/ F# C
j, F5 e% S" H- z/ n- a “张宽是欠债大王,全班你欠的债最多。试卷试卷不过关,小册小册不过关,作文作文还欠债。”2021年11月9日上午的语文课上,邹某批评张宽。这是事发当天监控中邹某对张宽的第一次批评。汪蓓蕾说,事后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邹某为什么要这样批评张宽。" L+ x& S0 B+ Z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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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数天前,邹某曾布置过一张试卷,张宽和同学做完后一起交了卷子,中午就回家吃饭了。5 G. k& r$ h, X" \* t. L! }
/ v" T. P& T, O 张宽是班里为数不多的中午回家吃饭的学生之一。 a& y3 U1 |* @% U* |% _( Y- z ' X0 A5 u9 _7 q: \1 Y5 J1 n 此前,张宽也一直在校吃午饭,后来因为食堂拆除改造,学校将餐饮外包给了一家南昌的公司,汪蓓蕾担心影响饭菜质量,从11月起就停报了“课后服务”,让张宽每天回家吃午饭。张定杰夫妇事后想来,这或许成了邹某针对张宽的原因之一——他们从该校其他老师口中得知,如果班里的孩子都参加“课后服务”,班主任会有一笔1000元的奖金,“张宽不参加课后服务,影响了邹某的KPI,她心里有气。”4 ^: _9 s4 q! @( N$ W
/ y5 R, e4 _0 ~! n8 O 也正是因为张宽回家吃午饭,所以那天他并没有领到批改后的试卷。而这张试卷事后竟然不翼而飞,至今没有找到。+ y; |6 y3 Q) _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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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视频显示,事发前一天的语文课上,邹某曾严厉质问张宽为什么没有交回试卷。11月9日上午,张宽答应邹某,第二天将一张用手誊抄的新卷子交给邹某。当天下午,邹某临时将第一节课调换成了自己的语文课,课上又对张宽发难。 x5 V: Z0 @3 T7 B 8 ?% h& O5 i7 g1 b2 n 视频中,14时11分,张宽两次举手试图回答问题。4 b8 w0 @- _' j+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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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上课的时候张宽坐得这么端正,还举手想回答问题。怎么会马上要去自杀呢?邹某事后又怎么能诽谤张宽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呢!”张定杰在二审法庭上说。 0 G' |+ l! L+ D1 S8 x& ~) a 2 ^; g; |9 S1 N$ J* z: E/ w7 T 几分钟后,邹某走到张宽身边,继续催其交试卷。 $ |- Y1 D2 I7 W8 T( Q# d7 G( B# P; Q: B% B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张宽是我们班的骗子,言而无信。”邹某说着,将张宽从座位上拉起来。因为邹某背对摄像头,无法确认邹某如何将其拉起。但张定杰夫妇坚持认为邹某是掐着张宽的脸让他站起来的。据《南方周末》此前的报道,班里另一位学生曾向警方证实了这一点。 * G! ?* K# t V+ G& D. Y. i8 Y1 K+ E
邹某又问张宽找到卷子没有,张宽回答:“没有。” ( E9 p/ r. O3 N7 M0 M8 D + h5 F! C" k8 z8 a- [" } 邹某继续说:“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全部写完?回答!大点声,让所有人帮我作证……明天早上?你明天早上又请假不来了!”课堂上一阵哄笑。 5 Q7 d0 c" T1 X( R% Y1 p `, ]# g# H! i7 W; y
“邹某向张宽要的是一张他根本就没有领到的试卷,怎么订正?怎么交?”汪蓓蕾在二审法庭上愤怒地质问邹某。他们一家认为,“正是邹某一次又一次的逼问,把张宽推向了对面的24楼。” 9 Z% ]9 x; w9 _# H f1 u3 e V2 ?; Q5 b( R5 O8 @# w8 x. p 几分钟后,已经回到讲台开始讲课的邹某又对张宽吼了一声:“你的语文书呢?”她再次走到张宽面前,翻看张宽的作业本,先说“错别字一大堆”,又举起本子说:“看看你的本子,你是有多穷?你中午没吃饭吗?要咬本子吃?我就不相信本子会自然地破损,这绝对是人为的,中午没吃饭所以要咬本子吃。”全班再次哄笑。' ]0 c' g; Z' s. m
汪爱民与张宽几乎朝夕相处,祖孙情深。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6 V. h! n c% ^3 L T- V0 o& e( P; p 汪蓓蕾多年前曾是九江电视台的一名记者,后来辞职开设了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她认为,失去儿子后,是以前所学的心理学知识给了她救赎,让她慢慢走出痛苦。到上海后,她重启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在治愈别人中慢慢治愈自己。! N) A( b& y* ?; `) i: c' X
9 R3 w( f9 s" W" H 大半年来,她见到了很多和张宽有同样经历的孩子。“孩子太弱小了,表达的能力、反抗的力量都有限,而他们往往是老师和家长情绪和压力的承受者。”汪蓓蕾说。让她印象最深的是从南京赶来的一家人,那个孩子是个初中生,老师总是在班里嘲笑他“脑子很笨”“家里穷”,引得全班哄笑。这样的遭遇让他精神崩溃,躲在家里半个月没有出门,还常常出现幻听,耳边都是老师同学的嘲笑…… / K4 A7 s; g3 |: ~# Z, s7 d# S5 y2 Q1 v( K' p( \
坐在这些来咨询的孩子对面,汪蓓蕾常常错觉自己看到了张宽,她会像一位母亲去拥抱这些孩子。每一次拥抱,她都会讲同一句话:“我和天使会一直守护你!”对面的孩子无一例外流下眼泪。汪蓓蕾觉得,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付出和爱。 0 ?" {( c1 J" q8 m. `2 Y' [+ o . Y# z' }; `6 { 来找汪蓓蕾的家长和孩子越来越多,很多又在外地,她就把心理咨询室开到了线上,她不停歇地工作着,近期还筹备在香港成立一个分部。“这样我才能够继续和宽宽建立连接,一生的连接。”汪蓓蕾说,儿子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是痛也是力量,“我们要和宽儿一起保护万千的宽儿。” , k+ D8 D& @ X: w2 \& _ - i+ R c0 W( q, `; M